考古最新证实：阿房宫既没建好也没被火烧，《阿房宫赋》所述景象非写实之作

阿房宫遗址位于陕西省西安市西咸新区沣东新城，是秦始皇三十五年 ( 公元前 212 年 ) 开始在渭南上林苑中选址营建的秦帝国朝宫。据记载，随着秦的二世而亡，阿房宫营建被迫终止，即文献所载 " 阿房宫未成 "。

1994 年西安市文物局组织队伍开展了阿房宫遗址的首次考古勘探。2002 年至 2004 年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与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联合组成的阿房宫考古队，在李毓芳先生带领下对阿房宫遗址开展了大规模考古勘探和局部发掘，确定阿房宫为东西长方形夯土台基，东西约 1270 米、南北约 426 米，面积约 54.1 万平方米，确定阿房宫未建成未经火烧，取得一系列重要成果。因考古成果与杜牧《阿房宫赋》所述内容有别，引起社会高度关注。

2015 年至 2017 年，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与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联合组成的阿房宫与上林苑考古队，在对阿房宫遗址开展考古勘探过程中，逐步发现在巨大的阿房宫台基之下，存在着面积大且堆积厚的黑色淤泥为代表的水相沉积，提示在修筑阿房宫之前当地曾有一长期积水的 " 洼地 "。

为验证、确定台基夯土下淤土的分布、时代和性质，了解与其相关的阿房宫选址原因，探索阿房宫台基夯筑过程，经国家文物局批准，2025 年阿房宫与上林苑考古队在阿房宫台基中部偏东，原聚驾庄村村西拆迁区择点开展考古发掘。发掘布设南北长 152 米、宽 6.5 米 " 探沟 " 一条，受两条东西向生产路分割，发掘区分北、中、南三段，发掘面积约 1000 平方米。

在各级文物行政管理部门、地方政府大力支持下，2025 年的考古工作取得重要收获：

通过发掘，在发掘探沟南段的北部清理出阿房宫夯土台基南缘立面，其上被后文将述的第 2 层硬面覆压，高 1.3 米。在南缘向南为未经夯打但因被长期碾压而较紧密的斜状花土堆积。在南缘立面以南发现疑与夯筑台基相关的立柱等遗存。

在 2002 年开始的阿房宫考古勘探中，因台基东部被村庄占压而无法开展全面勘探，故台基东段的南缘多据西侧勘探所示南缘复原。2025 年发掘确定的台基南缘位于之前复原的南缘之北约 32 米。考古队在确定发掘区内台基南缘后，向北探寻台基北缘，确定该处至台基北缘距约 407 米。

在 2003 年开展的阿房宫考古发掘中，在 2025 年发掘点西南约 300 米处曾发掘确认台基南缘，并在南缘之南发现铺瓦遗存。从两次考古发现看，阿房宫台基的南缘非以直线形式存在，当据需要有所调整、变化。

发掘确定，发掘区内的阿房宫台基下分布着连续的黑色淤泥，之下为黄色生土，淤泥中仅见数枚残碎的新石器时代陶片，表明在阿房宫营建之前的史前时代该地曾有人类活动。从堆积情况看，淤泥底部呈南高北低的坡状分布，夯土之下的淤泥厚 0.5~0.6 米。

发掘区南端淤泥底部的海拔为 356.503 米，台基夯土南缘下淤泥底部海拔为 356.408 米，发掘区北段清理的淤泥底部海拔为 355.908 米。从发掘情况看，淤泥底部呈北低南高，淤土之上逐层夯打夯土。

经 2025 年发掘确定，在营建阿房宫之前，该地为一面积甚大的 " 水池 " 或 " 湖泊 "，高大的阿房宫夯土台基建设于湖底淤泥之上。据前期勘探，在阿房宫台基以西、以北和以南的大部分基本不见淤土，以东虽受现在建筑影响无法勘探，但从既有了解看，在阿房宫台基之外不远同样不见淤土。大面积淤土的分布表明，该区域曾是一个深度不等的湿地或湖沼。

从发掘情况看，阿房宫台基下不同位置的淤泥残存厚度基本相同，约 0.5~0.6 米，表明在阿房宫营建前在排干 " 池水 " 后，应先对 " 池底 " 淤泥采取过 " 同厚性 " 处置，在 " 水池 " 中心较深、淤泥较厚之处开展较多 " 清淤 "，靠池边处淤泥较薄处 " 清淤 " 较少，形成由外向内逐渐深下的台基 " 基槽 "，靠缘处较浅、近中心处深，后期淤泥之上夯打的夯土厚度则中间明显较厚而边缘略薄。

受晚期严重破坏，上层硬面仅见于位于发掘区南端，厚 4~6 厘米、残存南北长 4.4~4.9 米，北高南低。其下 6~45 厘米为下层硬面，最薄处厚约 7 厘米，最厚处约 20 厘米，一般厚 10 厘米左右。该层硬面在台基南侧叠压于斜状花土之上，向北叠压阿房宫夯土，向北距台基南缘 112.5 米处消失，发掘范围内南北长约 140.5 米。两层硬面质地坚硬、有明显层状节理。下层硬面之上发现多处东南——西北向车辙，局部残存夯筑施工时工具痕迹。在发掘区南端两层硬面 " 汇合 "，仅存下层硬面。

在 1994 年、2002~2004 年两次阿房宫考古勘探中，在阿房宫夯土台基内均发现多层 " 路土 "，判断为阿房宫夯筑中自南向北运土时人员踩踏、车辆碾压形成。2025 年发掘清理的两层硬面，进一步验证了阿房宫台基施工存在阶段性的相关认识，为阿房宫营建研究提供了新资料。

发掘确定，以下层硬面为界，其上下的夯土均存在着土色明显的东西向延伸的版筑痕迹。硬面之上的北夯土版块 ( 夯 2 ) 的南缘之南，发现了被其 ( 夯 1 ) 叠压的用于支撑北夯土版块 ( 夯 2 ) 南壁的立柱柱洞和与立柱对应的 " 斜撑 " 柱洞，揭示北侧夯土 ( 夯 2 ) 应早于南侧夯土 ( 夯 1 ) 。

下层硬面之下确定存在 3 块夯土版块。根据版块附近立柱痕迹判断，最南侧夯土 ( 夯 5 ) 的时间最早，向北夯 4 略晚，夯 3 最晚。即南侧夯土早于北侧夯土。

在发掘探沟北段，清理发现在硬面 2 下的夯土夯筑中，在同一夯层内存在东西两侧明显不同的、呈南北一线的土色和夯窝分布差异，揭示该 " 线 " 两侧应存在东西两个 " 施工队 "，分从东西两侧向 " 线 " 所在相向施工。一方面因两队用土来源不同造成夯筑用土的颜色存在明显差异，一方面因两队夯打顺序有异造成夯窝分布不同，形成南北一线的同层夯土内土色、夯窝分布的迥异情况，留下难得的秦大型国家工程营造管理的重要迹象。

通过 2025 年发掘，首次清晰揭示出阿房宫台基夯筑的基本流程：排干建设区域内 " 池 " 水 ; 清理 " 池 " 底淤泥，据设计所需形成深浅不等基槽，" 池 " 底淤泥保留相近厚度 ; 分块开展阿房宫基础夯筑，发掘区内夯筑顺序为先南 ( 外侧 ) 后北 ( 内侧 ) ; 基础夯筑到一定高度后，施工人员、车辆由南向北，向台基北部运土，形成下层硬面 ; 在硬面北端之北向上夯筑台基北部，之后逐步南 " 退 " 夯打出台基南部，夯土顺序为先北后南。营建阿房宫的队伍任务明确，分工、分块开展。

在发掘区内，先后清理出多座小型唐墓。其虽经后期盗扰，仍出土 " 开元通宝 "、铁器、釉陶器等器物，在地表下的扰土中还出土 1 枚残破陶俑。从该地唐墓较为密集的分布情况看，唐时该处应是一处小型唐墓的集中埋葬地，杜牧《阿房宫赋》所描述的阿房宫景象非写实之作。

通过 2025 年发掘，不仅确认了发掘区内阿房宫台基南缘，为进一步开展阿房宫形制等问题研究提供了准确资料，还确认了阿房宫台基的营造顺序、施工细节，是战国秦汉大型高台建筑营建技术的突破性发现，丰富了对大型宫殿建筑营建技术流程的研究资料 ; 阿房宫营建于水 " 池 " 之上的选址特点，对阿房宫选址和统一秦帝国都城规划理念等问题的研究均具有重要学术价值。